年11月18日,青岛卷烟厂女工刘红被丈夫吴刚在房间里残忍地杀害。刘红的头几乎被利刃割下,耷拉在血糊糊的肩膀上。凶手怕刘红不死,又把刘红的手腕动脉割断。行凶后的吴刚自杀,用刀子把自己的喉管割开。
当邻居报案后,公安干警迅即赶到现场,只见房间里鲜血遍地流淌。
刘红光着身子躺在床上,浑身血迹斑斑,脖颈只有后面一点肌肉相连,惨不忍睹;吴刚倚在床边,也没有穿衣服,他割自己的喉管尚未完全割断,胸腔里直往外倒气,“吭、吭”地响。面对公安干警,杀人犯吴刚用仅有的微弱力气说:“求求你们,快把我杀了吧!”
死者刘红,时年33岁,是青岛卷烟厂的工人。她身材苗条,端庄秀丽。杀人凶手、刘红的丈夫吴刚,医院的锅炉工。他们的儿子刚刚满9岁,上小学三年级。在不了解情况的人看来,这是一个美满的家庭。
这样一个貌似幸福的家庭,何以会出现如此残忍的结局?
让我们不妨简要回顾一下他们的婚恋历程,以期人们从中获取有益的启示。说起来,刘红与吴刚的婚姻有着一段难忘的“历史渊源”。
他们都是从青岛下乡到农村的知识青年。在农村共同劳动的艰苦环境中,同大多数下乡知青一样,他们两人也很自然地结成了“一帮一,一对红”,彼此关照,互有好感。吴刚常给刘红干地里的庄稼活,刘红就抽空为吴刚洗衣服。这就是下乡知青们常说的“朦胧的爱情”。
回城后,他们并没有中断联系,吴刚殷勤地出入刘红家,并主动护送刘红上下班。特别是冬天,刘红在卷烟厂上三班,吴刚不怕寒冷,深夜跑很远的路到卷烟厂,在大门口等刘红下班,把她送回家后,吴刚再拖着疲惫的身子往自己家走。
年,他们结婚了,第二年有了一个男孩。吴刚在下乡时就爱喝点酒,回城就医院干锅炉工,他心里有点不太痛快,那酒喝得就更勤了。
刘红曾劝过他,“不要喝太多,一是费钱,二是埋汰一一喝醉了又吐又泻,还胡说八道,谁能受得了!”说一阵,吴刚就好一阵,喝得少一些。
结婚后的前两年,他们就这样虽然疙疙瘩瘩但又平平安安地过来了。这期间,为吴刚喝酒,两口子吵过架,吴刚还动了手。
那次刘红一气,抱上孩子回了娘家。吴刚酒醒了后,也很后悔,就三天两头往岳母家跑,劝刘红回来。刘红见吴刚有诚意,加上自己父母的劝说,就回去了。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儿,给两人的生活投下了一丝阴影。那也是因为喝酒引起的。
这天刘红一个多年未见面的老同学到他们家来玩,刘红很高兴,与吴刚一起,忙活着炒了几个菜,招待老同学。席间,吴刚喝得不少,说话颠三倒四,刘红的老同学则喝得很有控制,始终谈吐清新,文雅有礼。
吴刚吵吵嚷嚷,临喝完酒还呕吐了一地。把刘红臊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刘红的同学刚走,刘红就朝吴刚发起火来,骂吴刚喝酒“下三烂,丢脸。”
吴刚不知是喝醉了还是怎么的,反而问刘红同她那个男同学是什么关系?以前两人“有没有戏”?吴刚还骂骂咧咧,说刘红的同学摆臭架子,“不就是在个机关工作吗?有什么了不起?!摆什么谱?叫你喝酒还不喝!”
刘红一听气哭了,过去抱孩子要走,说是回娘家。吴刚恼羞成怒,借着酒意伸手给了刘红一巴掌。刘红还没反应过来,吴刚像一头红了眼的狮子,猛扑过来,摁住刘红的头,一顿拳打脚踢。刘红鼻子破了,血抹糊了一脸,哭得哑了嗓子。直到刘红答应再不回娘家,吴刚才停了手。
这一次,刘红在家歇了半个多月,还向法院提出说要同吴刚离婚。
工厂的领导出面了,批评吴刚,双方的家长也都频频出面,特别是对吴刚动手打人,一致提出了谴责。吴刚则反复承认错误,发誓说再也不动手打人,一定痛改前非,他让刘红原谅他,撤掉离婚起诉。同时,他提出说刘红与那个同学关系暧昧,这使刘红感到很冤枉,因为他和那个男同学多年来没有任何来往,更谈不上什么不正当的关系问题。
吴刚知道他是胡乱猜测,捕风捉影,但他还是暗地里找了几个要好的哥们儿把刘红的那个同学揍了一顿。他们原先平静的生活由此起了变化,尽管表面上仍然生活在一起,但彼此常常感到生分。在喝酒的问题上,尽管刘红说破了嘴,吴刚仍然是只能控制几天,过后又忍不住端起了酒杯。再说多了,吴刚又要动手。吴刚每天下班必备的节目就是摆上酒盅,优哉游哉地喝起来,而且喝的都是低档白酒。
吴刚爱喝酒他自己有个解释,就是单位工作不顺心,整天围着锅炉转,工资收入又低,在社会上人们瞧不起锅炉工,他只好自己给自己解闷。刘红说:“喝酒也没有像你那样的,一喝必得烂醉,醉了就发疯。没结婚的时候,你表现挺好的,第一次到我家,你还装作不会喝。谁知道,结了婚露出了原形?”
吴刚听了哈哈大笑:“该装的时候就得装。你不是也变了?从前常给我洗衣服,还给我买烟。结婚以后呢?连我的奖金你都抠了去!再也没有给我买盒烟抽!而且,你还对你同学那么好,什么‘文雅’,‘有教养’,呸!龟孙子!”说着说着,两人又吵起来。
吴刚对刘红始终不放心,他甚至专门去盯刘红的梢。只要刘红晚上加班,或者工会组织活动,吴刚必得去“侦察”“落实”。
一次,刘红车间的几个同事晚上在一起聚餐,为避免吴刚起疑心,刘红撒谎说晚上在厂里加班。岂知吴刚晚上给车间去了电话,证实了刘红是在撒谎。
刘红回家后,吴刚并不戳穿,而是阴阳怪气地问:“加班累不累?”刘红原想回家后与吴刚说实话。未曾开口,见吴刚不是意思,就恼火地说:“我跟相好的逛马路去了!”
不料,原是*气说的话,吴刚却当了真,从酒桌旁一个箭步跳起来,朝刘红就是一耳光!刘红猝不及防,竟被一下子打倒了。刘红刚要翻身坐起来,吴刚扑过来,恶狠狠地喊道:“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你这个破货!跟你的老同学吧?”话没说完,也没等刘红解释,吴刚上前就骑在刘红身上一顿暴打。
从那次以后,刘红就正式向吴刚提出了离婚,并把离婚诉状送到了法院。
吴刚单位的领导又来出面调解,吴刚家里老人也来做劝说工作。但这次,刘红说什么也不愿再同吴刚继续维持婚姻关系。
在众人的劝说下,刘红同意暂时不回娘家,与吴刚住在一起,照顾孩子。但刘红提出来,她要与孩子睡在一起,与吴刚分开,并在经济上同吴刚互不来往,各吃各的饭。孩子的伙食由她负责。
夫妻住在一个屋,却分两张床睡,吴刚感到很别扭,他几次在孩子睡了以后提出要同刘红“亲热亲热”,却被刘红断然拒绝了。
一天,刘红在吃饭时,见吴刚的饭桌上有一盘火腿肠,就顺手夹了一片。不料正巧被吴刚看见,便说:“谁让你吃我买的东西?不要脸,赔我的火腿肠!”
刘红停止了咀嚼,问:“怎么赔?多少钱?”
吴刚看了看盘里的火腿,说:“5毛!”
刘红从兜里掏出5毛钱,递给吴刚,吴刚伸手接了。不料,吴刚接过钱后,“啪”地打燃了打火机,把刘红刚递过来的纸币放在火上,烧了。
吴刚边烧边说:“老子不缺钱,要的是气死你!你跟那个小白脸要钱去吧,他在机关工作,有的是钱。”
这年夏天,吴刚所在的青岛港务局给职工分房,吴刚分的房是一套二房两家住,吴刚与刘红住一间,另一间是港务局的另一位工人和他的老母亲。他们两家合用一个厨房、厕所。分的虽然是新房,但还不如以前刘红与吴刚住的平房面积大。这下,他们生活更别扭了。
吴刚又一次提出要与刘红合床,刘红见吴刚仍然沉溺杯中物,整天晚上醉醺醺的,而且还三天两头地找茬吵架,就带上孩子回了娘家。刘红这一走,使得整个事态有些严重起来。
吴刚独自住在青岛吴兴二路港务局宿舍新房里,形单影只。老婆孩子不在身边,没有了唠叨的,他的酒喝得更勤了。
过不了多少天,他那凌乱的房间里就摆满了酒瓶子。不短的一段时间以来,吴刚每喝完酒,脑海里总浮现出妻子刘红与别人胡搞的镜头,使他怒不可遏。
他多次去刘红家,要刘红带孩子回来,刘红不从。吴刚就派人暗地里跟踪刘红,看刘红到底与谁有“戏”,结果跟踪了许多次,并没能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刘红依然是平平静静地上班,平平静静地带孩子。这愈发使吴刚心烦意乱。
转眼到了秋末,西伯利亚的寒流滚滚而来,青岛的天气骤然变寒。人们突然感到了冬天的威胁。刘红在父母家里,想到自己和儿子的许多衣服尚在吴刚住处,就想去把衣服拿回来御寒过冬。想不到,悲剧也就从此发生。
年11月18日下午,刘红下了早班匆匆赶到吴刚住处,她想拿了衣服赶快回去,带孩子到华联商厦一趟,给孩子买个算盘。孩子嚷了好几天了,说学校要上珠算课,要妈妈给他买算盘。刘红让孩子在家等好,取回衣服就去买。
下午4点20分,刘红赶到吴刚住处,掏出钥匙要开门,突然她发现门上原先熟悉的锁被换掉了。以前她在这里住时门上是一把黑包锁,现在成了一把*锁。
刘红愣住了,呆了一会,她反应过来,肯定是吴刚怕她私自进门,重新换了门锁,钥匙由吴刚自己带着。刘红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只好到挨门的“团结户”屋里坐着等。
挨门的家里只有一位老太太在家,她同刘红很熟,见刘红来了,亲热地拉着刘红的手,问长问短,还给刘红泡上了茶。老太太劝刘红,“看在孩子面上,回来过吧。”
刘红说:“大娘,您不知道,他整天喝酒,喝了酒就发疯,老怀疑我在外边搞男人,还盯我的梢。谁受得了他这么瞎猜疑!”
大娘唉声叹气,说:“孩子,你跟他好好谈谈。”
刘红眼圈红红地说:“大娘,谈也没有用。他到处散布说要杀了我。我怎么敢跟他谈。本来我想趁他不在家,把我和孩子的衣服带回去,不与他照面。谁知道他换了锁。唉……”
正说着话,吴刚回来了,这时是下午4时40分。吴刚问:“你来干什么?”刘红说:“我来给孩子拿衣服,天冷了。”吴刚说:“进来吧。”刘红说:“我拿了衣服就走。”吴刚说:“急什么,先进来坐坐。”
大娘在旁边看了,向刘红说:“进去吧,进去吧,孩子,不要紧。”
刘红犹犹豫豫地迈进了屋里,一进门,吴刚就把门反锁上了,上来就要抱刘红,说是亲热亲热。
刘红不愿意,吴刚说:“现在咱们还没离下婚,在法律上咱们还是夫妻嘛!为什么不行?”
刘红见挣不脱,就不再反抗。吴刚把刘红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拖刘红上了床。据吴刚事后交代,他当场与刘红发生了关系。房事以后,吴刚搂着刘红说:“咱们还是好好过吧。”
刘红很难过,长时间蒙着被子不说话。
吴刚又说:“你跟那个同学还来往吧?我考虑你熬不住。”
一听这话,刘红悲愤溢胸,脱口说道:“就凭你这样,我怎么能回来!”
吴刚说:“你做贼心虚。”气得刘红半天没说话。
过了一会,刘红说:“吴刚,咱俩的事完了。你别再打我的主意了。我已经不爱你了。”
医院病床上回忆说,他一听到刘红说不再爱他,就翻身下床,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刀子。刘红一见,在床上大声叫喊:“大娘,救命!吴刚要杀我!”
据邻居大娘讲,她听到刘红在屋里喊救命,知道事情不好,赶快过去推门,结果一推推不动。老太太又没劲,只好赶快颠着小脚,下楼去喊人。
此时,屋里的吴刚已经把刘红的喉管割断,鲜血迸溅到天花板上。吴刚满手是血,他杀红了眼,怕刘红不死,又来割刘红的手腕。他知道,手腕上有动脉,割断了人也就完了。其实,刘红那时候已经停止了呼吸。
吴刚杀人用的小刀很锋利。最早赶到现场的青岛浮山派出所所长许震事后说,他用拇指试了一下刀刃,感觉锋利极了,看来吴刚事先把刀磨过。
当吴刚确认刘红已经死后,他把刀猛地朝自己脖子抹去。吴刚的食管、喉管立即被割断,鲜血喷涌而出,他的手无力地垂下,此时,他跪倒在床边,瞅着踹开门涌进来的人群,已经没有抬胳膊的力气了。
医院20多天的抢救,吴刚已经完全脱险。
他既是杀人犯又是案件的见证人,青岛市南公安分局和浮山医院守护。
公安干警在案发现场采集了大量材料,确定这是件杀人案无疑。案件已经发生了,刘红死了,吴刚几个月后也被判处死刑。他们膝下9岁的儿子,成了失去父母的孤儿。
面对悲剧,人们在思索,像这样由家庭感情纠葛引起的血案,该怎样减少、避免或杜绝发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