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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6/15 12:34:00

关于

太阳阁诗刊

太阳阁·中国诗人之家

·太阳阁诗刊·

编者敬告:

应部分《太阳阁》作者和广大读者的要求,为了更广泛的推荐和宣传《太阳阁》诗刊所刊载的优秀诗歌作品,《太阳阁》诗刊编辑部决定,以
  

她一直在看着那个砍树的人。

她希望砍树的人

能砍倒树,并在月亮变弯时,

树被做成独木舟。

这样她就能乘船回到地球

把怀里的兔子放在草地上

让它在几千年之后,

再次吃到青草。

穿过

穿过眼前这场雪,你能看见她。

穿过前面这条街,然后向南拐,你能看见她。

穿过一片菜地,你能看见她

穿过五十五棵树,你能看见她,

她头发全白了。

往昔太多禁忌,现在禁忌全变成了雪。

雪在排队进入树木的轮回。

穿过一个公园两座小桥,你能看见她,

她站在那里,皮肤在衣服下老去。

穿过记忆,你能看见她。

穿过被空气焚毁的声音,你能看见她。

穿过压皱的衣服和银灰色楼梯,

你能看见她。她现在离开长丝袜,

读一则有纪念意义的消息。

这消息里反复出现一条街,街对面

是一所学校,里面布满青春。你看到她时

学生正在上课,她正在心里养殖一只蟋蟀——

以上是我对她的简单描述,我描述她的目的

是为了弄清,那条在梦里出现过多次,

但我从没去过的街道

到底是众多无名街道中的哪一条。

暮年记

他一生爱着刀子和音乐。

刀子锋利,经过手指;

音乐柔软,经过耳朵。

听女高音要拢起双耳。

把灯关掉。

把月色也关掉。

天花板漏水,他看着天花板

滴滴嗒嗒,一直滴滴嗒塔。

在同一个楼梯上住满不同的年月:

一粒棋子。

一粒棋子如此面熟。

随便活着。

他等了许多年,早就不缺乏耐心。

他站在窗前,等灌木丛变黑。

雨水坚持着,把乌鸦洗白。

雨中的树渴望被晃动。

雨中有一张恍惚的脸,在晃动。

一只鸽子像一块骨头,

扔过傍晚。

让铁模糊,让金子暧昧。

坐在椅子上,身体有说不出硬。

一个木舌头。

他常常看着孤单的那座水塔,想着某天它会突然裂开,

有两个人拉着手走出来。

时间突然认出那个突然泪流满面的人:

他张开嘴,吐出来早年的一些雨水和树枝。

狭窄的路口

等他们过去

我再走。

等他们慢腾腾地过去

我再启动车子。

我不着急

我看人来人往

看雪景

看那个拿手机在拍照的女性

看穿棉大衣的小贩

把头缩进脖子里。

我真不着急

时间还那么多

怎么着急也是白白浪费掉

让那些争先恐后的先走

让那些目中无人的先走

让那些*不守舍的先走

让那些痛彻心扉的先走

让那些洋洋得意的先走

让那些急于扬名立万的先走

让那些急于成为纪念碑的先走

右侧想加塞的那位女司机,您先请——

楼上的孩子

楼上的孩子

跑来跑去

不知道几岁;

楼上的孩子

跑来跑去

把咚咚的噪音甩给我;

楼上的孩子

跑来跑去

他的家长沉默;

楼上的孩子

跑来跑去

仿佛永不会虚脱;

楼上的孩子

跑来跑去

带给我烦躁、失眠和厌恶;

楼上的孩子

跑来跑去

从晚上10点多

一直跑进凌晨2点多

没有停下来;

楼上的孩子

跑来跑去

令我脑子里不断出现

刀子、棍棒、铁链、

绳索甚至火炮

它们出现、破灭,

出现、破灭;

楼上的孩子跑来跑去

我不能诅咒

我不是一个歹*的人;

楼上的孩子跑来跑去

我捂着脑袋

掐死了从里面

前赴后继

冒出来的

恶。

原散羊

原散羊,原名刘永,年生人,蒙古族,内蒙古通辽人,内蒙古民族大学副教授、硕士生导师,著有诗集《在羊毛和蓝天之间》。

扎鲁特草原,或时间的修辞(组诗)

早起

五点一刻

早起的男人把剃须刀架在脸上

有条不紊地祛除

雄性生物不再必要的,小部分的狰狞和坚硬

然后温和地坐在大巴车尾

打着似有似无的哈欠

再敏感地分析每一缕声音的去向

避免自己成为,任何一株黎明前清醒的花朵

归去

沿途的风景过于熟悉,路就变得漫长无比

是不是只有他可以说:

“这是一车腐朽的木头。美依然使我焦虑不堪。”

而你们,要与新鲜、震颤、羽毛烧焦的鸟鸣,互换位置

你们都是逆旅之徒

怀揣暗器,随时捕捉扎鲁特草原的皱纹,欲壑

羊群洁白的悲哀

抑或一棵秋后狼*草的慷慨赴义

一天或几天,你们迟早要返回尘世

只有他是这片羞于被称为草原的虚空,流落在外的暗夜

正形

一路上,用沉默捡拾自己

山坡上,草丛中

似乎到处都是天亮以前干净的月光

如果坦诚一些

去掉美化、虚化,甚至删除自己的那部分

就只剩下荒凉的时光,寂寞成灰

而在更加荒凉的此刻,它被湍流的血液里

依然潮湿的太阳点燃

一个完整的自我是残忍的

刚刚召回的形体,会把灵*压得很低

就像你,是我的每一片落叶

但我不是树木,也不是吹拂的风

版画

先是鞭子从木板上醒来

用一个草原的慈悲抽打我的面颊

然后剥下最底层的颜料

涂抹真相,以及这片草原空空荡荡的结局

接下来不必存在的事物陆续登场

白马的孤夜得到蓝天的宽恕

舔舐盐巴的牛羊汹涌出宽阔的河流

泄露大风的群山挡住了一部分北方,也挡住了被吹佛的背面

草民

一眼就能看得出

他肯定是秋后独自打草的那个老人

阳光偏爱他

他就把阳光请进皮肤里喝酒

如果你刚到扎鲁特,天就黑了

那就是太阳再一次醉倒在一个牧民的体内

如同放下一份亏欠和满天星辰

从来没有人担心,明早醒来,太阳是否还会照耀草原

牛羊在天亮前开始大规模地反刍

它们的胃在吟唱:唵、嘛、呢、叭、咪、吽

这是天地间最美的善行,让草原再一次摆脱了时光的困扰

登临

呼唤一座山的乳名

云朵也跟着害羞起来,闪身躲到山后

只有萨日朗花最认亲

不顾风的劝阻,背着花瓣的小手,围着我热情地旋转

和众人一起登金门山

因为蚂蚁,松鼠,桑葚,经幡,以及被丢弃的拐杖

而走走停停,有点灿烂,有点亲切

每登高一点,就能多看到一片过了花期的山杏,顾盼摇曳

山顶的石窟窿挤满了游客

南侧的峭壁上,题写着蒙汉文诗句,比浮生还潦草

我贴着石头等人拍照

可能是等待过于悠久,骆驼蒿迁徙进我的体内

我们互相取代各自的一部分

用于建造寺庙。我们无法忍受一座山,孤零零地镇守大地

我忽然失去了登临的激情

一个人下山,听得见石头滚落山底的声音,惊心动魄的归途啊……

黑羊

从未见过如此黑的羊

让看云的人们羞愧

觉得山河,以及山河的影子都被冒犯了

从未见过如此好斗的羊

即使周遭空无一物

仍然不时地后退几步,把飘来的白云顶回去

看足看够了云的人们

面色苍白,像是被黑羊顶进大巴车里的羊群

等距离拥挤着

将不过如此、不必再来,作为虚弱的借口

——取悦自我的必要之恶

——在金门山脚下

一只系着绳索的黑羊,逆风而立,活成了一群羊的遗址

钟磊

钟磊,年生,吉林长春人。独立诗人,著有诗集《钟磊诗选》《信天书》《空城计》《圣灵之灵》《失眠大师》《孤独大师》等。

凡人之谜

忽然,传来露易丝·格丽克获奖的消息,

我不以为然,

这年头,世界没有秘密。

我总是觉得人背负着一个影子,

在追逐不知名的影子,

或给影子起名字,却败坏了自己和影子。

有人说:“你这么说并不妥帖”。

我说:“我试图获得光的证据,

只为正午的烛火活着,这也不是秘密”。

我命令我点燃一根蜡烛,

在一座神殿的一百零一根石柱之间开始分配烛光,

烛光胜于石柱的影子,

比石柱的影子长久,这一幕被我记住。

我只有忠于某个寓言获得神话的某个片段,那是美好的,

甚至在此忽略一个人,

仿佛是一个谜,从世界之外进入光线里面,

或被某物感知。

/10/10

天啊,三个人就三个人吧

我还没有准备好过冬的东西,

北方的寒冷,

就已经塞满了我的手指缝,快要冻彻骨髓,

不对,是把我逼入一场僵局。

我蹒跚在冰冷之上,

抓不住弗朗茨·卡夫卡的拐杖,

踉跄得险些失足,病弱的双腿也在漏气。

此时,我想到中国北方之北,眼看见约瑟夫·布罗茨基在写诗,

写下北方把金属撕成碎片,

却宽容地对待玻璃。

我却没有在玻璃的背面躲藏,也没有把自己的影子放进去,

只有在冰上滑动,就这样堕落成为道德的罪人,

瞧啊,就这样挑逗水*,

在水上之夜*气,那就让水*掐死我好了。

天啊,是三个人,三个人就三个人吧,

像三个人把冰与玻璃区别开来,

我发现三个人的三角关系,

融着盐或碱,且在说:“可以把生活注入水,

其中包含悲伤”。

/10/12

不清晰地低语

而今,因为五十而知天命,

我就不想见曾经见过的人,

也不想见不曾见过的人,我与俗世并非一体。

我并不指望目击证人作证,

或被误认为是俩个人,一个是头戴着一顶鸭舌帽,

在隐形的地狱里不能公开说话。

一个是不能亮相于中国,在说:“是的,如若没有中国,

那么我就不会从身体上撕下一块肉,

喂养一头野兽”。

下列的说明,让我的诗篇略显出尖刺儿,

不信**登录的互联网游戏,

会把某个虚构的桂冠判给一个诗人。

下面的对话却更像是末日论:

我说:“据说俗世的一切皆不是我的墓碑”。

一个国家主义者喊道:“哎,腐儒的满嘴迂论,

说什么也不是悼词”——

/10/27

破旧的年代

在破旧的年代,我一无所获,

反倒成了孤独的笑柄,反倒是独来独往的起点。

也许是生命之结,

可以解开一些无聊事,

譬如,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还能认出谁?

好比在抚摸一个人的耳朵,

公开说出人与人没有逻辑关系,

只是时间的邻居。

就像是面对奥·曼德尔施塔姆而言,

我依然压不住被流放的怒火,

让诗意从西西伯利亚的柞木丛中渗出,冻结了年代的皱褶,

弥漫着寒冬的荒诞与苍白。

嗯,曾经的长白山依旧苍白,

让我的心像一块受惊的肉,感觉有心才有罪,

也连带着整个人在用无血的嘴唇低语,

嗯,那么多伪善包围我,

嗯,我置身于苍白——反倒是黑暗之父——

/10/28

艺术家的道德

我在黑暗中抓一把光,

不是十个手指,也不是十个脚趾,是心,

是良知和爱。

肉体的奢华即将落幕,是黑暗的部分,

像在某处摆弄什么的小丑,

在说:“打零工的人代替苦役,正在拧紧时间的钟声,

再次被祈祷文麻醉过”。

我知道,黑暗还是没有从教堂里亮起来,

是伪君子在偷窃光,

在用黑暗洗涤,溢出了教堂门口。

我正在用目光切割空气,

被我看见的却是弗朗茨·卡夫卡遮住的黑暗一面,

比他的标签大一点儿,

我是艺术家的后裔在把时光逆转,这样安排一个位置,

把时间移到真理一边,

穿透了发痒的耳朵,听得见我在推翻天空的帽子,

也在推醒黑暗,

以便把一把空椅子挪回教堂,

然后,在和世界的持久争吵中爬上去或坐下来,

让时光刨削我。

/11/7

双面人的聊天节目

一回头,看见一个双面人,

我大吃一惊,

可以引用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说法,

说:“这是人的第一病症”。

谁也不信我却信了,在一个偌大的中国我用手掌切开空气,

找到两根铁轨,让一列高铁在我面前发生事故,

也骂过自己,在吞下嫉妒的铁。

是的,是在今天早晨吞下的铁,

比锻造的火车车轴要红,进入车轴加工车间,

在不断改造的工厂里落入这种下场。

我是唯一知道这种秘密的人,

打算从一堆双面人群中穿过去,却找不到被丢弃的面具,

包括我的面具,我只找到一面镜子,

在和自己对望,好像是双面人的聊天节目,

觉得自己的脸是水银,

在一座厂房的窗玻璃背面渐渐变黑,

从偷换空气和真理开始。

张晓民

张晓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年5月5日出生,曾用笔名流浪。开始写作诗歌,作品见诸于《诗刊》、《中国作家》、《青年文学》、《作家》、《*河》、《诗潮》等报刊杂志。有诗作入选《年中国最佳诗歌》、《年中国最佳诗歌》、《年中国最佳诗歌》《中国年度诗歌精选》等多种诗歌选本。著有诗集《羽毛或雪》、《另外一匹白马也在吃草》,现为《东三省诗歌年鉴》编委,吉林市作家协会副主席。

飞过许多人

一张白色的

小纸片在一座立交桥的

匝道上飞呀飞……

一开始我以为是一只飞鸟

后来误以为是一片羽毛

其实它只是一张白色的

小纸片它不经意地

飞过我的身边又接着

飞过许多人……

皮肤瘙痒的人

皮肤瘙痒的人

可在午夜点燃一支香烟

或一滴白鲸的泪水

这波澜不惊的情景

在疫情的笼罩之下反射出

雪山的光芒草丛深处的

鸣叫我的疼痛一如我的

思念在洁白的云朵之间飘荡

死亡之外的天空

苍茫如海……

亲爱的

亲爱的

我已不止一次地

和你说过无论如何

你都要珍惜这样一只鸟儿

就像珍惜你的口红

与嘴唇珍惜披肩长发

和一枚掉落一场大雪中的

红色的纽扣……亲爱的

多少个宁静的午夜

我手持一支单管火药枪

为你写出这些伤心

而又伤感的文字但却

抚摸不到一片悔恨的

羽毛……

我还是喜欢叫她红子

我还是喜欢叫她红子

当然除红子以外我也经常

叫她大红金红还有红儿

但现在这一切都白扯了

我们在这大红大紫的时光里

经历了无数个风花雪月

但疫情来了我们的分手

也仿佛从天而降……

太阳阁

调整一下亮度

从新指认那片虚伪的

丝绸空旷的乳房

像秋风摇曳的芦苇荡

……清澈的湖水已抵达

蓝天之上的河流

与草丛——孤独的水鸟

在梦幻的沼泽里

无家可归像我迷茫的思念

早已不知去向……

王芳宇

王芳宇,吉林省梨树县人。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在《星星》《诗人》《作家》《青年诗人》《当代诗歌》《青年月刊》等报刊发表作品,之后辍笔,年回归,陆续在《诗刊》《绿风》《中国诗歌》《中国诗人》《阳光》《诗林》《岁月》《海燕》等报刊发表诗作。有作品入选多种选本及获奖。著有诗集《桃花依旧》《麻雀飞落民间》《醒来》《诗语记》四部。

村子诗

阳光伞面形盖在屋顶,鸽子“咕咕”

叫声,传向天空,有鸽子云

扇着翅膀,把天拉长

村子好安静啊,炊烟消失后

屋舍和院墙清晰起来

几只羊角和几只鸭子,数字分明

白色,在聚拢在散开,隐入了绿的深厚

尽管杨树叶柳树叶和榆树叶不同

但它们都有比金子重的分量

一条小狗从浓湿里钻出来

不一会,后边又跟出一条

它们快乐地抖着黑黑的绒毛

无题夜

柳树叶上的虫子爬到了杨树叶上

风过沁凉,发出

沙沙声响

有一枚叶子落下来,像失足的

人,跌入黑夜

蟋蟀的叫声,一声紧似一声

秒针一样急切,它着急

唤醒天亮

等待女儿归来的妈妈

一遍一遍,拨通

无人接听的电话

深夜诗

再过十分钟,就是又一天

这是深夜,我刚睡醒

作过的梦,醒来后没了记忆

我不尴尬,这不是叫不出熟人的名

猛然想起经过的老树,忧伤得清晰

风一动,枝枝蔓蔓就发出声音

这是一种重生的感觉,黑暗闪出油亮

又一天,褪去萎靡,长出嫩白

这是深夜,困意袭来,梦境

一叠一叠拥进,仿佛一个个亲人

国道边

国道线段以西

这里洒满上午的阳光

路边一小块田亩旁,小板凳上

坐着晒太阳的老人,身后

一个小他三十年的中年男儿

整理田垄,浇水施肥

车流似流水,车窗子

一瞬间,就留下了如此构图

此地无有争夺,看不到病痛

大小不一的垂柳

满目繁绿,结着尘埃

上元节

白天的雪下得不厚,晚上又填了一层

这是新年的礼物,在正月十五

要洗白或遮盖旧的情景

风吹着,雪花弥漫了视野

模糊里渗透进白,渗透,渗透

冷,电流一样袭来,是要结束过程

万物都溶入黑暗,没有星光

自然就不会出现那圆润的月亮

礼花和红灯笼照亮人世,显眼并且陌生

辽东天籁

辽东天赖,男,满族,70后。有作品发表于《诗潮》《诗林》《四川文学》《山东文学》《飞天》《中华文学》《芒种》《满族文学》《海燕》等报刊杂志。入选过多种选本。多次获奖。《诗歌周刊》年度诗人。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

小野菊

雾时淡时浓。车子的双闪

像有节奏的呼吸

送葬车队缓慢前行,对那个

终点,我们都保持着足够的耐心

一些玉米被收割,另一些还站着

行道树下叶子枯*,树上倒还青翠

晨练者跑得飞快,看着像是挂了倒档

当几辆迎亲婚车经过时

红花更红了,白花更白

而那株小野菊的出现是必然的

在今早所见的唯一

一缕晨曦里,它微微颤动

它大概有着五六朵花

每一朵都似乎很重,又似乎

很轻,花朵们悄然绽放

在行将凋谢之时

没有一点悲伤的样子

车前草

三年过去,坟上的草

已和绵绵青山连为一体

我的老朋友,可以跟着那些绿精灵

满山疯跑了,他用一场死亡

挣脱了疼痛和躯壳的困囿

这的确值得欣慰

纸烟散尽,鞭炮响完

我们顺着来时路往回走

秋天在头顶打开最大的一扇门

庄稼正要经由成熟而老去

我们不时踩到那些

石缝中长出的扁平柔韧的叶子

匍匐着身子的车前草

似乎永远也不会被踩碎

它们还是三年前的样子

仿佛从未枯萎过

从未死去过

清晨闻喇叭

鞭炮炸响过后,几声呜咽的

大喇叭,让我醒得更彻底——

又有一个人,要经由来时路

返回他出生的村庄

山坡上的土坑虚位以待

儿时最畏惧的地方,终将

成为安息之处

大喇叭的哭声渐去渐远

几只狗还叫得意犹未尽

叫着叫着,窗外开始发亮

像是熟透的黑夜,渗出了白浆——

我们的所见多是假象

事实是这样:天,是一点点

自己亮起来的,它才不管你

哭不哭,叫不叫

死不死

该亮的时候,它就亮起来

被风卷走的

好在秋天有张虎皮

不会太过寒冷

与你相邻的人间收获完毕

凡俗的欢愉仍在进行

天空高阔,大雁飞尽

活着的人们

还在大地上继续活着

风吹落叶沙沙作响

像不经意的想念来了又去

你是被一阵风卷走的

至今也没捎回一个口信

好在明年春天,那阵风还会赶回来

它一定不会忘了打开背囊

在你坟头,一卷卷地

把青草慢慢铺开

当我们谈及不幸

活着并不是一份好礼物

不幸倒是一件日用品——

说到此时,她已哭过一阵儿

窗外寒枝光裸,比去年又长了许多

上一场雪已然化尽

只在路上结出几面镜子

天上待产的彤云

正准备生下另一场雪

“可怜那孩子四岁就没了娘,

可怜她三十就没了命——”

我说孩子会好好长大的

“如此无常,活着有何意义?”

我说吃饭吧吃饭吧菜都凉了

我们吃饭时天已黑透

一直会黑到明天早晨

天空破洞弥合,曦光再次降临

胡卫民

胡卫民,满族,年10月出生于吉林省东丰县。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年参加吉林省文学院首届青年作家高研班学习;年参加鲁迅文学院第20期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培训班学习。诗作散见《诗刊》《诗选刊》《民族文学》《青年文学》《作家》等期刊。出版诗集《写尽风情》《草木微风》《葫芦架下》。现居吉林舒兰。

进入*山

坐缆车快捷、省力

我还是选择徒步

想给此行一个交待——

我是靠自己的双脚登上*山的

秋日的*山热度不减

年轻人明显走得快

而我,扔下四十奔五十了

索性一路边走边玩

*山真是太高了

高入云端之上

这也使得*山松神秘

一律背起手来

直到望见山上的白云里

人影朦胧、绰约

让半山腰上的我羡慕不已

只是后来,到了那个高处

并未看到云的黑或者白

都是一些气流、水气

浸润着我们

和继续向上的*山

.5.31

蜘蛛的死亡现场

那个从墙角垂下的蜘蛛大且黑让我想到它的老许多天过去了希望它在我注视的目光里动一下但是它死了让我有一些难过我竟然判断不出它是老死的病死的饿死的

吊死的还是抽丝累死的我能做的就是用笤帚把它扫下来让它,归于尘埃

.6.7

第九匹马

绝尘而去,但光芒不散

我一直都在想象这样一匹

鬃毛飘飞

身染草屑的马

从村庄里跑出来而不是

别的地方

一路被闪电鞭策

每一蹄子下去都不虚空,都疼

它应该是第九匹马

还没跑入画框

跑在前面的马回头看它时

它就无比奋力地追赶

我这样描述这匹马,是想让它听到

村庄里的人

正一声声喊它回来、回来

虽然喊的是一匹马

却让我泪流不止……

.6.10

鸽子只有飞在天空才是最好的

鸽子上桌时,焦*焦*很像我在形容一个人

很不好的脸色但这样说烤好的鸽子

就是由衷的赞美我们没来时,还在笼子里之前在天空里包括嗡地一划而过的哨音

现在只剩下羽毛在我的想像里飞呀飞于世了无牵挂,也就飞得纯粹

.6.22

榆木脑袋

父亲被划定右派

戴着大尖帽、挂着大牌子

被游街

或者站街

一个说实话的人

被我娘指着鼻子骂

——榆木脑袋

有人挺不住

上吊了,跳河了

不知他想没想过死

一个榆木疙瘩脑袋的人

七个孩子的父亲

想不活下去

太难了

.6.23

河芹

逐水而生,但不深入水只到水边为止水漫上来之前,尽量往高长长不过水

就让水成为生活的一部分不急于开花一开花,就老了每片叶子都有着风的形状

没有风时,它们就

自己吹着自己

.5.20

徐元正

徐元正,男,年5月15日生于哈尔滨。《东三省诗歌年鉴》、《汉语地域诗歌年鉴》编委,《流放地》同仁。有诗歌发表于《星星》、《诗潮》、《诗林》、《北方文学》等诗歌刊物,部分诗歌入选《东三省诗歌年鉴》、《汉语地域诗歌年鉴》(卷)等多种选集。曾出版《都市的白桦林》(合集)、《爱若空茫》(诗文集)。

你的裙子上面落满蝴蝶翅膀

从远处望去一只年轻的母豹

在树丛中踱步,扭动的胯骨

让人感到它正处于发情期

腰身曲线流畅,

他总是喜欢将欲望里的某些东西

能在文字里长出叶子

一排排地出现再一排排的消逝

你们都是从荒芜中走来,做一下短暂地停留

然后,再次走向荒芜

背对着背眼睛的前方衰草莽莽

整个过程都显得那么匆匆

一些追问下落的蝴蝶就亡命于幽谷

它们奋力挣扎,最后把翅膀折断

铺就成一条丝巾围在你的胯下

袅娜地摆动,像一只硕大的蝴蝶飞舞

在他心中扇起一阵飓风

苹果如妓

还是想她刚出道时的饱满多汁,

那靓丽的脸蛋儿

沦落风尘后要靠出卖色相

一生遇到过无数的嫖客、渣男

床上床下一只只挑剔的手

尽情尽兴地翻捡着。

她往日的笑容

已经变成眼下的愁眉苦脸

而他就是一个青楼的老鸨

手提着一把茶壶

笑脸相迎着每位来客

嘴里游说着那套诱导性的台词

他在集市上用独到的眼光

翻捡着客人的真伪

再说说今天的苹果吧

就如同一个色衰的老妓女

乳房下垂满脸皱纹或是一身暗斑

一辈子的经历都隐于内心

不信你就用刀尖

剜去那些表相的霉点

啃食一下她暗藏已久的甘甜

盗猎者说

我们中间始终隔着一片丛林

或许你我都无意隐蔽

而茂密的枝叶是天然的迷彩服

此刻,在丛林的外面

阳光在秋天的高空斜视着

我曾经站在丛林边缘犹豫

应该有几次我辗转的身影进入了你的视线

而我却茫然不知

我的一双眼睛在一定的范围内

出现了盲区

可是耳朵还在机敏地捕捉

那百分之一的信号

可能有一度我似乎已看到了

满身花纹的你

潜伏在

深秋斑驳的杂草丛里

我手中握着那只乌亮的枪口

被摇摆的榛树模糊了

犹如第三只眼睛在左右巡视

我们躲在彼此的暗处

屏住呼吸相互的窥探着

等待着更大的机会

我们就这样沉默着伺机而动

我们在草丛之上匍匐

无意间躲避了一口伪装巧妙的陷阱

冥冥之中那股潜在的暗劲

正在焦急的等待着

冲动的时刻降临

一瞬间触发它的机关

秋雨透出的囧意

秋雨,

稀疏或紧致一阵阵的落下

夹杂着半*的叶子

有几片贴在汽车的风挡玻璃上

被雨水冲刷

在一寸寸的往下移动

这个细节让一个满怀愁绪的人

愈加颓丧门口的水洼

一片一片连成微缩的湖泊

雨点打在上面

这时它们也不再沉默

撕扯着谩骂着

相互发泄一肚子的怨气

这一场场没完没了的秋雨

正吻合了我这尴尬的年龄和处境

这心情仿佛半空上的乌云

在水泊的倒影中翻腾

无所适从

此时

此时,风是那么的无情

*叶迅速地脱离了树枝的挽留

最后一波大雁也在南归的路上

昨夜的天空是何等的喧闹

无数的星辰被银河清晰地分开

那时我驻足的高地已被寒意重围

此时,风也是迫于无奈

看到它不情愿的样子

让受虐的事物从内心原谅了它

那么,此时谁有资格说自己是无辜的

就像失去了母亲怀抱的婴儿

又被这季节推向更难渡过的关隘

伟岸

李伟,笔名伟岸。男,年11月出生于榆树市。现为长春作家协会会员、榆树市作家协会会员、榆树市作家协会理事。诗歌散见?中国诗人??诗潮??诗选刊??北方文学??山东诗歌??绿风??扬子江诗刊??大渡河??中国诗歌在线??鸭绿江??吉林画报?等刊物。有诗歌收录?年选??中国诗歌年选??诗歌三百家?,?中国网络诗歌年鉴??诗歌中国年鉴?等年选。获第十一届"屈原杯"全国诗歌大奖赛优胜奖,"北方稻谷金秋诗歌"大奖赛优胜奖,著有诗集?靠近?。

深夜里的一只刺猬

我必须容忍,路灯下

一只一路跟着我回家的刺猬

它在我的身后

它渐渐销钝的目光,初见暖意

它缓慢而又迟疑地跟着

略带有灌木丛里,那毛毛草草的动作

它在我的身后慢慢前挪

或许,它发现了同类,发现了我身体里的灯光

隐藏的草原

还是,我体内虚弱的河流

和那块荒芜的石头

它要用来磨它的针

它慢慢跟踪我,悄无声息地

很快成了我身后的

一小股势力

我在三点十分那一刻

三点十分,有人从我身边走过

而后无影无踪

三点十分?我在干什么

我在切菜。

那个人从我身边走过时

刀刮了一下我的手指

流了一点血

我听到血在夺路,和那个人一样奔逃

我看到门外的树枝抖了一下

鸟惊叫着跳了一下

他们都向另一个地方跃跃欲试

那个时候我在干什么

我将手指包扎了一下

隐约听见,有一部分血

早已不属于我

转身

山坡上的,那片树阴儿,不久就转到另一面了

这是迟早的事

除了有牧牛的声响,有河水的清澈之外

还有那些爬行的蚂蚁,甲壳类小动物

他们也会在阴凉中,一次次转身

一次次在转身过程中

搬东西,抬头看天,仰头向上

这是我看到的最令人敬仰的事情

现在,当我转身,我看到了山坡上

那些安静的,白净的草下面

那些刚刚转身的白鹳,麻雀,飞鹰

那些没有转身的石头,小小灌木,小小青草

他们是那么幽静

他们都在努力转身

那么安静

我会原路返回

沿十一月初冬的风

回到一个秋天

我就站在高高的山岗上,大喊一声

就会有一只鸟飞起来

再喊一声,就会有另一只鸟飞起来

可我喊的次数多了

那飞起来的就不一定是鸟了

叶子,尘埃

或者多年前,我丢弃人间的一块石头

他终于有了回音

一块石头

午后,我在河边走

有风,我不能行的更稳

有人向我扔了一块石头

瞬间它就落入我的身体里

那人又扔了一块

随同而来的,还有一阵风

和星星点点的尘土

她看得那么清晰

在我的体内,有那么大一个空洞

需要填补

查干牧仁

查干牧仁,80后。吉林省前郭尔罗斯蒙古族。作品散见于《诗刊》《民族文学》《诗选刊》《星星》《中国民族》等报刊,部分作品入选《中国青年诗人作品选》《中国诗歌》《东三省诗歌年鉴》及各类民刊选本。

在,或不在(组诗)

浮生半日

老挂钟停摆多年

发条之匙找不到了,那个

手握钥匙的人,被时间送走好远

我把它又挂在墙上

时针指向母亲的里屋,阳光在沉睡

老花猫蹑手蹑脚走过去,在窗边伏下

看着尘世的眼神,透亮透亮的

分针指向窗外,窗外有新风涌入

旧云飞出,树上的叶子将*未*

离掉落,尚有一段时光

有寄

火能通灵,纸钱将如数送达

在人间时,他从没见过这么大一笔

又一沓纸钱,让火光更亮了一截

我见到了父亲,粗糙的大手

蘸了蘸唾液,数着日子的艰辛

火光暗下去时,想起他曾在灶口的余烬里

常为我们埋下一颗颗土豆

后来,我把他埋在曾经种过土豆的山坡上

坟头有两棵树,这些年靠的越来越近

有风时,就互相摩挲着对方,附耳低语

母亲说她以后将躺在另一棵树下

每念及此,不免悲从中来,也有喜从心生

远处的村庄上空,两云相遇,蓝有万顷

回来

母亲又拿起那个老旧的花瓶

用软布掸去上面的细尘

装过水,插过花,那些花儿

在当年开的是怎样的艳啊

现在,喜欢抱在耳旁倾听是因为

父亲留了一些话在里边

我看过,也听过

只有日子发出空荡荡的回响

被母亲赶走的灰尘又回来了

在阳光下轻晃

在让人神驰的春日午后

父亲节前夜

我去看你了,坟上经年的旧草

仍奋力的*着,在绿草中闪烁如金

离开时,听见你喊了我一声

回头,只有风

把万物都抚了一遍

梦里总有喊声和回音响起

雨水顺着大地往天上下

日子在前边明晃晃的

醒来后,又一个平凡的黎明

习惯性的,入神地

静听了一小会儿

放下

镜里白发多,因为嵌在壁里

时间之重,也不能使它倾斜

母亲用手捋了几下

放下了多年断齿的梳子

女儿从外面跑回来,带起了

一片飞羽跟在身后

她们都是那样轻

春光也轻

我放弃了锄去院里新生细草的打算

有些事,一两句话也说不清

七嫂

我看到她了,一个人

守在灶台旁,捧着碗吃饭

太阳掉下去的时候

倒在了地上

灶口的火还没燃尽,吐出

星星点点的亮光

一只手握着筷子,另一只

紧紧攥着碗,那是一双

从没摸过城市和远方的手

粗糙,枯瘦

却摸过流水的柔软,植物的丰盈

还有滚烫的时光

王法

王法,年3月21日出生于黑龙江省汤原县复兴村。祖居山东高密九敬乡城律社。1年开始发表诗歌、小说、影评。年在长春与曲有源、孙文涛、周然、姚大侠、孙生等人创办《眼睛》民刊。年注册中国诗歌流派网并出任编辑、主持人、论坛主编、流派网副总编。香港《流派》诗刊主编,长春《太阳阁》诗刊主编,世界诗歌网国内频道部总监。徐敬亚主持的《特区文学》《读诗专栏》诗评人。已出版诗歌集《东北有虎》现居长春。

死藤

颤抖的清晨

草叶中的寒霜

在时光的静默中

消亡

虚假的事物多如牛毛

愚蠢的人只会用耳朵

倾听真理

海潮在远处喧哗

怀着莫名的恐惧

每样荒草树木动物都充满智慧

海浪向天空

献出冰冷的祭奠

丛林茂密

蟒蛇缠绕

梦见灵*的人

喝光死藤酒后

获得永生

/11/09

钟声

我不知道

这个季节来得这样快

窗外的木棉已经绽放大朵的火焰

竹笛如泣般

演奏一节节思念

翅膀折叠着风

以锐利的膛线向大地俯冲

有什么样的高度

就有什么样惊心的恐惧

教堂的钟声悠悠地摇荡

神谕每时每刻都在扩展

伴着迷幻的钟声

一群迷途的羔羊沿着血色的曲线

缓缓地走向天堂

/11/13

教堂的钟声隐在雾的后面

此刻有人正在读一本书

海面上

大群的鸥鸟仿佛发疯的闪电

追逐着一群波浪间穿梭的银鱼

天空中浓雾弥漫没有风

不紧不慢的钟声穿透迷雾

慢慢逼近恍如死亡的脚步

雾没有消散

雾中的一座座远山奇伟诡谲

大片的果树挂满红艳的果实

闪烁一颗颗异性的诱惑

雾生成海巨大的呼吸

几十条巨星章鱼用它们粘腻的爪子

梳理大海的长发难以抗拒

一群接一群的裸体小矮人出现了

他们(她们)有的骑在银鱼的背上

有的伏在海鸟的翼上

瘦弱而畸形

哦,我认识那些衣衫褴褛的男人

他们的头上有一轮红彤彤的东西

在雾中若隐若现那不是太阳

而是一个正在向天空喷吐熊熊火焰的

炼钢炉口

雾依然没有消散

雾笼罩在田野的上方

有牛铃声在雾中摇曳

老汉的咳嗽声带着痰的喘息

仿佛一只套着重扼犁田的牛

有溪流的水声

棒槌敲打石板上衣物的声音

颤抖着清晨的鸟鸣和读书声

情人的耳语时隐时现

有人吃吃的笑

烤鱼焦香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一匹宝马卧在林间的空地上安睡

一只冬季帐篷在旁边守候

这是一个雾的世界

一大群黑白相间的叶尾猴尖叫着在

高大的玛丽安橡树间争夺半熟的果实

雾还是没有消散

巨大的豪华游艇划开海面

优美的爵士乐在雾中狂舞

小号、爵士鼓......黑人女歌星......

硕大的蓝鲸浮出海面像一座漂移的海岛

这个家伙饕餮了成吨的乌贼

不停地反胃并向天空呕吐湿漉漉的黑色羽毛

一些人站在云端上指挥坦克车将这些羽毛运走

去天国里提炼一些可疑的金属

雾没有消散

一直没有消散

太阳阁·中国诗人之家

太阳阁诗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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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编辑:李爱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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