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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征是宣言书，是宣传队，是播种机”（毛泽东）2021年是中国工农红*长征胜利85周年，为了纪念人类历史上的这一奇迹，特编发龚学敏的长诗《长征》（节选），以飨读者。长征?（节选）
龚学敏
一
十月的细雨从战马瘦长的鬃上滑落在
瑞金的红字中央和云石山标语们清瘦的灰色衣衫上。
一条叫做红*的崭新河流，在1934年深秋
被声音的子弹击中的天空中
伸出新鲜的名字。
来自远处的寒鸦，在树枝的背景中筑巢的寒鸦
用羽毛装饰空旷的天空，目光们树林一般整齐的，
青色子弹。
斗笠们的树丛中红透的树叶
是迄今为止透过子弹，在秋天伤口的天空中飘扬
的唯一树叶。
云山寺的钟和梅坑的铜号，
敲打着八万七千双金属。
那盏用微弱长明的灯
被秋风一次次拨亮。
金*的草鞋用稻草中唯一的*金
拾级而下。把脚步从胸膛中迈出的汉子，
是好汉。
把嘶鸣播在秋雨中，并且开出*色花瓣的马，
是战马。
谁能够发现稻草们的泪水，留在石阶上的*金
谁就可以成为英雄。
源自黑色冰块的寒鸦，在秋风梳理下
不停生长。
把目光的子弹筑成一道道生锈着的铁墙。
把阴森的尖叫幻化成流动着的江河。
把扭动身躯的影子，凝固成一座座险峻的山峰。
把羽毛，
织成贮满所有花朵的奸诈地毯。
把麻木不仁的眼珠四周，唯一的白色
与单纯的雪一道，降落在高山之巅
不可染指的风度之中。
行走着的稻草，用粮食的手臂
把红色朴素的树叶
放在可以同时照亮地面和天空的
颜色中。
把水一般透明的鱼群，以及鱼群般繁殖的火苗
点亮在自己的芯里。
行走在空中的马灯，和站立着思考的长枪，还有
失去了鞘的大刀，
随波而逐，随夜空中那枚红色星星飘忽的叶而逐。
所有珍珠的光芒，
把留在中国江西那口用红字作为名称
的水井深处。
把所有的足迹摊在手心，抚遍之后，唯一带走的
只是尚存种子的*金和那双锻打成的草鞋
还有，用黑晚敲响的
*金们极度悲壮之中，
濒临窒息的民谣，重新长高的调子。
带走草鞋的含义
在于带走草鞋们经历过的那些路程。
从广场上出发的目的，是想抵达一个更大的广场
从山峰上出发的目的，是要抵达一座更高的山峰。
因为众多目光的凝视，可以
成为的一种源头。
母亲们白内障的眼神中流出的泪水
顺着五千年长的发丝，落在瑞金红色土壤默默的合唱中。
第一天播种
第二天收获。天气还在，
农民中国，
用枪打不死的节气还在。
一朵从无数花朵中抽象出的花朵，穿过广阔的
大地，和细微的农耕，皮肤们
崭新的骨头，以及被泪水滤过的泪水，
开放在手掌的茧中。
子弹走了，需要有人把珍贵的枪声保留在大雨天气
雨滴与雨滴的空隙之中。火走了，
需要有人把光焰和温暖保留在寒鸦无法知晓的
水中。波光
在远离时间的水面粼粼如故。
站在草地上的脚，在清晨寒气之中
会留下湿润的脚印。站在水中的脚，
在冬天的记忆中会留下用温暖结冰的脚印。
谁听见了自由的斑鸠，留在大地上的
影子，和她
发芽的节奏。
用种田的锄，锻打成的矛走了……
那些嶙峋，是云石山上青色的石头。
和石头一样遍布的名字。
在山上用铁锤和镰刀做梦的人，
用刚刚绽开的花朵，承受
所有的霜里面最阴狠的霜。
一位叫做瑞金的女子，稻谷和雨做成的女子，
把空壳中的血，在地上
流成了汉语中的
人字。
十月的雨下在瑞金。十月的雨下在哑然失色的绵水两岸
真实的雨
下在公元1934年秋天叶坪红*检阅台前的空地上。
转移，是从一滴雨到另一滴雨之间的石桥。是广场上
一种背对背的姿势。
绵水无语，樟树
是默默伸进天空的最后沉寂。
已经收割完庄稼的农田空旷在那里。有人看见
红色的绸布
系在了铜号冰凉的手臂上。
雨下在田里，明年好种田。雨下在号声里
咽出的是秋风之中最别离的瑟瑟，和铜的泪水
环绕广场
雨丝织成的小鸟，是雨中飞翔的过程。
中国。
八万七千双手为你穿上草鞋打好绑腿扎好了腰带。
为你正好了戴有星星标志的八角帽。
中国。在月亮钢刀们阴寒的白光中
一座名叫苏维埃的年轻家园
一条叫做红*的河流
出发了
`
注释：
一九三四年，国民**队对中央苏区发动第五次“围剿”。一九三四年秋，中国工农红*的第五次“反围剿”失败，中共中央被迫撤离以瑞金为红色首都的中央苏区。十月七日，中共中央及中革*委命令红*第二十四师及各*区地方部队接替主力红*的防务。主力红*第一、第三、第五、第八和第九各*团撤离防御阵地，先后向兴国、于都、会昌地区集结，准备突围。十月十日，中共中央、中革*委率红*主力五个*团和直属两个纵队，分别从江西瑞金地区和福建长汀、宁化地区出发，实行战略转移。中央红*长征开始时，共有第一、第三、第五、第八、第九等五个*团和*委第一野战纵队、第二野战纵队。共计八万六千八百五十九人，步枪33243支，迫击炮38门，子弹1801640发，炮弹2533发，*马338匹。云石山，位于瑞金城西19公里。1934年7月，中央*府从沙洲坝迁驻云石山，时值第五次“反围剿”紧张阶段，中共中央有关开始长征的命令均由此发出。1934年10月10日中央领导机关及其领导人离开云石山，开始长征。叶坪，位于瑞金城东北部，距县城6公里。这里既是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诞生地，也是中共苏区中央局，临时中央*府等机关1931年9月至1933年4月的驻地。叶坪广场建有红*检阅台等五大建筑物，毛泽东、朱德等红*领导人曾登台检阅过红*指战员，举行过隆重的阅兵仪式。1931年11月27日，中华工农兵苏维埃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中央执行委员会在叶坪召开第一次会议，决定将瑞金改名为瑞京，作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首都。梅坑，中革*委长征前驻地。二用月光擦拭每一支铜号。无言伫立着的
还有被搬进战争词典的
马。让不同颜色的长鬃整齐坠落
让方言的嘶鸣
成为一棵故乡树，高高地长在
于都河边。所有的枪、矛和大刀，以及
所有握过它们的手，象一切河流一样
汇聚在了一起。
所有细小的溪流聚集在了一起。
所有的狮子都在凝视自己血色的眼睛。
一条红色的河流，向西涌动。
太阳落下。
太阳
升起。左手流走的鲜血
只能把红色，金属般坚硬地传递给右手。
每一杆向前走动的旗帜，都把红色飘向已经离开了的
故土。一条与寒冷的易水
本质相同的河，
用酒凝重欲滞的小调
握一握习习凉风石头的手，和崭新的
旗帜。在玻璃的甲壳后面
子弹和硝烟的罂粟花开满了整个身躯。
一位名叫毛泽东的湖南人，在于都城北门
一朵朴素小院的花蕊中间，席地而坐。
用农民的手，蘸一蘸家传的月光
梳理思绪修长俊美的头发。
一支被骨与肉分离时点燃的香
袅袅升起的青烟，和天空中央女人般的月亮
在多情的诗句汇集的河边，渐渐
寒冷起来。
谁可以感受秋天的月亮，照在脸颊上的
份量。
与月光一样清瘦的毛泽东，恍若刀锋里折射出来的
水，流过木质的门槛，
把手伸进门槛深处花朵共同的归宿。
一片源自月亮的光华，把所有的蕊和两岸关于蕊的
风景
投入花园远去的身影。
以及，同出一辙的书。光做的石板
只能把自己的影子放进石板的河中
只能成为河中光洁的鱼。只能把名字叫毛泽东的
三个
汉字，轻轻挂在门楣上，然后
和颜色衰败的陈年春联一道
用水晶的鳃过滤。
正一正八角的帽子，和五角的红星。于都河上
谁的五指，搭在两岸之间的五座浮桥
目送远去的旗帜。
作为第一条河流，平静地躺在中国的版图中。
两岸的樟树，以及樟树的船制作的浮桥
被脚步匆匆地掠过。谁的目光正在抚摸
1934年10月18日夜晚的那段水面，和水面
上面
负重的马用情感颤抖着的天空。
作为第一个渡口，中国江西
于都的河
你深长的手指，为那些过往在空中的太阳、月亮、星辰，
鸟，构筑通向自由的、唯一的
门。
迈过门槛的稻谷，是稻谷中的英雄。
迈不过门槛的英雄，
是英雄这个称谓里，
真正的英雄，默默无言的青衫。
前方是比一切的山峰还要高的星星，
前方，是比一切的江河都要崎岖的路。
满载的马匹
开始在贫血的长鬃里流浪。月光中飞翔的鸟
把眼睑铁一样沉重关上。
想要踏水无痕的马
把纯粹的草，植在远方尚未营建的
草地上。
于都河透明的树根，用月光中的鸟鸣
抚摸过去的花朵。以及孤独的
英雄。和那枚在中国天空中独自飘荡的
红叶。
注释：
奉命从防御阵地撤离下来的中央红*各*团，陆续到达江西于都地区集结。一九三四年十月十六日晚到十月十八日晚，中央红*，分别从于都、会昌等地出发，星夜渡过于都河，向安远、于都边界开进。工兵在于都城东门外的于都河上一共架设了五座浮桥。于都河（贡水）成为中央红*长征经过的第一条河流。于都河上红*过河的渡口被称为“长征第一渡”。一九三四年九月下旬，决定撤离中央苏区，并且开始执行这一决定的前夕，身患疟疾的毛泽东离开瑞金被派到于都搞调查研究。十月十八日晚，毛泽东离开他在于都居住的城北门口的小院，与最后撤离中央苏区的红*一道，渡过于都河，开始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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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最后一颗子弹终于落在了湘江西岸，一条
叫作界首的街，老屋们青色的瓦上。
与太阳一起行走的人，正目睹太阳是如何
渡过湘江的全部过程。单薄的浮桥
一次又一次地把惨白的骨头伸出来
触摸河底淤泥。
在流动的水和行走的草鞋之间
清贫的浮桥
正在用母亲的胸怀
爱抚看见死神的孩子。
所有的水成为火焰们狞笑的源泉。谁的子弹
击中了在天空中走动的太阳。
红色*队红色的鲜血，成为另一条湘江
成为所有河流的悲壮凝滞
从已经无法用伤来形容的伤口中流出。
感到窒息的，不仅仅
是岸边窒息的枯草，老树，还有可以炼出钢铁的
石头。和天空后面银子的眼泪
被火焰烧红的子弹的墙，离信念，只有
一声叫喊那么远了。
看着太阳行走的人
把瞳孔中最后珍藏的一丝红色，投向对岸
那条在中国广西被叫做界首
的寂寥小街。
最后一颗子弹终于落在了湘江西岸，一条
叫作界首的街，老屋们青色的瓦上。
仅存的一丝关于家的定义，已经水一样泼在
湘江无法回首的东岸了。
五万七千面红色的旗，连同
作为家应该具备的象征
彻底留在湘江东岸了。
站在血色中央的白马。环首四顾，那些熟悉的面孔
在寒风之中，树叶一样被风吹到了水中
转瞬之间，所有的草已成为对岸可望而不可及的一声
呼唤。
身旁的树，是一支紧紧握着子弹的独臂，
用一声泪珠坠落在地上的距离，这么长的嘶鸣
轻轻打开苍白的手掌，子弹无形的太阳弹头
滴落了。之后
才是一声清脆而绵长的绝响
从白马1934年12月1日的心脏开始，
朝天空走去。
孤寂的白马，是夜色之中唯一不动的白光
和最后一颗子弹，正在途经的
浮桥。
最后一颗子弹终于落在了湘江西岸，一条
叫做界首的街，老屋们青色的瓦上。
缓缓移动的巨蛇，用鳞片行进在刀丛繁衍的草坪。
流一滴血，可以让一只眼睛安慰另一只眼睛。
流两滴血，
可以让一只手紧紧握住一个人
走在最前面的另一只手。
流一腔血，
能够用它的色彩染遍飘扬的旗帜
或者，整条湘江的水。
湘江的水，以它从未有过的高度被远处的炮弹
和天空中的飞机裹挟着。
水柱的上方，那些视野之中
没有停止过哺育庄稼和她的孩子们的农田，
是诚实的农妇，
和破碎的衣衫。
子弹在1934年冬天的湘江两岸，长势迅猛
炮弹樟树的巨大树冠，以遍布每一粒空气的阴暗
吞噬一个个生命
以及，农妇们手中紧攥的一滴水珠。
在岸上失去了双臂的队伍，双脚还在行走。
在水中失去了双脚的队伍，
昂起的，是一颗注视着红色星星的树叶
在天空中，闪烁的
头颅。
最后一颗子弹，击穿乌云细布的刀刃
落在湘江西岸一座叫做三官堂的祠堂
密布枪声苔藓的青瓦上面。
最后一颗子弹，从祠堂青色泥瓦上面
落在了祠堂里面来回走动的人们，两眉间紧锁
的地图中央。界首。
湘江，作为中国众多河流中曾经朴素的一支，
在界首，开始流淌一首叫做红色的诗篇，
血一样红的诗篇。在界首，
和湘江一样朴素的小镇，此后的每一个冬天
浓雾笼罩的清晨
玉石的手，从江中汲起的都是红色的，
水和早已嘶哑的呼喊。那尾在弹头中出生的鱼，
用刀刃的鳍，收获已经收获完了的，
庄稼。
星星的树叶看到东岸白色战马
从农田里来
又回到农田里去的
全部生长过程。
撕裂的天空看到西岸那枚星星的树叶，
穿过火焰，越渐红亮的
全部过程了。褴褛的衣衫看见翻卷的刀刃，被拳头
重新锻打挺直的全部过程了。
并且，用湘江的水，来自地狱深处
渴望自由的水，淬火。草鞋中的*金看见被子弹
一次次洞穿的骨骼
在冬天的风中发出铜号的鸣声，正在收获
那些金币一样
撒满两岸的血迹。欲坠的夕阳看见已经烧焦的肌肤
又一次被烧焦时
燃起的蓝色光芒，在水面舞蹈的
身影。
所有被看见过的一切，成为那尾在子弹中出生，
把子弹作为粮食，并且，
开始一天天长大的鱼王，在湘江
那段红色绸缎的水面
涅槃时的
叹息。
最后一颗子弹，落在三官堂那盏马灯浑浊的煤油里。
伫立无语的人，用发黑的眼睑
阅读自己
的血色手掌。
只剩下白色骨骼，和连接他们肌腱的手掌
提着马灯
走了。
雨，打在无言的那段文字中间。三万双
被火焰焚烧过后，依旧
在黑夜中行走的目光，向空中
望了一望
湘江。
便走了。
马灯们昏*闪亮的微光，穿过弥漫着尘土的黑色
一步步，走了。
注释：
一九三四年十一月十七日，蒋介石“南昌行营”颁发《湘水以西区域“剿共”计划大纲》，设置第四道封锁线，企图歼灭中央红*于湘江以东。十一月二十五日至三十日，中央红*在全州以南湘江东岸与敌浴血奋战。二十七日，红*先头部队红二师、红四师各一部于兴安、全州之间，渡过湘江，并控制了界首至觉山铺之间的渡河点。湘桂两省敌*分路向红*猛扑，妄图夺回渡河点，阻止红*渡江西进。尾追敌*也与红*后卫部队展开激战。二十九日，红三*团渡过湘江，于界首阻击敌人，掩护中央纵队渡过湘江。十二月一日，中央红*在湘江以东经数日苦战，主力终于渡过湘江，突破国民*第四道封锁线，向西挺进。湘江一仗，经历了长征以来的第一大恶战，一部分殿后部队及大量*用物资被阻于湘江东岸无法过江。中央红*从长征开始的八万七千余人锐减到三万余人。三官堂，湘江西岸界首镇上的一座小祠堂，红*渡江指挥部就设在祠堂内。湘江，源于广西临桂县海洋山西麓海洋坪的龙门界，至兴安以灵渠分水与漓江沟通，兴安以下始称湘江，干流全长856千米，东入洞庭。七
拉开大幕。用一色的铜号，吹亮化妆精妙的午夜。
细雨的胭脂，连同被硝烟染过的服装
在遵义新城的南门
蝙蝠一般飞上城楼。
几十把来自瑞金，用金子的故事制成的铜号。
系在整齐的声音上的
红绸。和第一次以主角的姿势
挥动，以来没有挥动过的
红色旗帜。第一次接受
端在街头，用硕大的碗盛满的清水的
祝福。
遵义。打开的大门
再也无法重新关上。那些涌上街头
骨头们的干人，在星星的照耀下
沐浴
还未到来的，另一种的温暖。
从第一滴雨，到最后一滴雨所用的时间，足以
使一块普通的石头
成为镰刀最锋利的刃。
有人看见一夜之间成熟的庄稼，在收获时节
洋溢出来的所有成色。
遵义。
那群寻找理想家园的人们，在你冬天
的河水中，缓慢
整理渐渐清晰的掌纹。
在你群山的怀抱中睡觉、洗澡
打点仅存的行装
和制造可以照亮路程的马灯所需的
煤油。遵义。
那群乘坐在马车上的盔甲，用走过的路
打磨他们自己的目光。
遵义。在冬天低垂的眼睑下面
说出冰雪的人
是你从未见过的种子，正在制造自己的胚胎
在冰雪中发芽、开花、结果。成为
在于冰雪之中生长冰雪的最后的
种子。
那枚红星的树叶定格在天主堂的上空。
系着鲜红领带的铜号，整齐地排在唱诗班的声音
昨天优雅的位置。
如此单纯的声音可以成为火炬，
成为花朵的火焰。并且，熔化死去的石头的
过程。红色的大门
为所有掌纹紊乱的人，修理钟表时洞开的红色大门
已经成为盛大舞会上面华贵的道具。
谁是夜色之中
随身携带的无数的掌声
子弹穿过伤口的天空后，落在空地上响起的
掌声。
那枚瑞金的纯金长成的红星的树叶，
把光芒撒在
柏辉章新宅用颜色烧制成的青瓦
上面。
并且，穿过潮湿的空气中
居住了千年的苔藓们
绿色的头发，一直抵达
一直抵达府衙门口的镜子，和水银们流动的
河流源头。
一只把枪口对准系着红色领带的铜号的獐子
把子弹射了出去
把房子留了下来。把一幢中国的砖砌成的洋楼
布置成一座童话的舞台，在传说中，
留了下来。
那双会写诗的手，拍打着木质栏杆上
油漆斑驳的思绪。
槐树摇曳着寒冷欲滴的绿色的诗句
和小院里面剔透的井水。
水清好洗手。一位叫做毛泽东的诗人
把会写诗的双手
浸在就要成为冰的水最后的旅途中。
沾水就活，沾冬天的井水就活
被掌纹滋养了整整一百年的那尾红鲤鱼，在遵义严冬的
水中
开始摆动身躯。是时候了。
所有的马灯需要更加体贴的玻璃的灯罩
所有上膛的枪支需要更加细致的准星
所有的刀需要比寒光还要锋利的刃
所有的勇士需要一顶嵌有红星的八角帽
所有的勇士
需要一双，只需要一双
母亲的手一样温暖爱抚着双脚的
草鞋。
在遵义。以不同方式点亮的二十盏灯，
在枇杷桥边一座公馆的二楼
在一九三五年一月，把光芒的手放在同一张园桌上。
天上的风，从四周一齐刮了过来。
在风的上方，
在风刮不到的目光的上方，红星的树叶
是洋楼里那些马灯们交织的光芒，和握紧后
又重新握紧的双手。
一首叫做毛泽东的诗歌，在人们的心脏中央
开始筑造大路
和广场。
以及，在梦境的边缘一次次随波而逐的，真实的
家园。
一条叫做毛泽东的河流，开始滋润
两岸的青草，和羊群。
一柄叫做毛泽东的剑，开始走在
寒鸦们峭岩险峻的羽毛中间。开始，
游刃有余。
有人看见
一只狮子，注视那枚红星的树叶时
从未有过的自信。和从此在辞典之中
用红色颜料
开始印刷的，两个普遍的汉字
遵义。
注释：
一九三五年一月七日凌晨，红二师六团身着被俘敌*的服装，在遵义城南门关，诈开城门，从而智取遵义。一月九日，中央*委纵队进驻遵义，受到各界群众数千人的夹道欢迎，在府衙门前，朱德、毛泽东向欢迎群众作了讲话。一月十五日至十七日，中共中央*治局扩大会议在遵义老城*委总司令部驻地老城枇杷桥黔*师长柏辉章的公馆召开，史称遵义会议，共有博古、周恩来、张闻天、毛泽东、朱德、陈云、王稼祥、刘少奇、邓发、何克全、刘伯承、李富春、林彪、聂荣臻、彭德怀、杨尚昆、李卓然、邓小平、李德、伍修权等二十人参加了会议。会议取消了“左”倾错误的领导在*事上的指挥权，选举毛泽东为中共中央*治局常委，协助*内委托的对于指挥*事下最后决心的负责者周恩来工作。遵义会议使毛泽东从一个苏区的领导人成为全*的领导人之一，标志着毛泽东已进入中共最高决策层。一月十九日，中央红*分三路从遵义、桐梓、松坎地区向土城方向转移。红*总*治部设在遵义老城杨柳街天主堂内。干人，贵州土话即穷人。十三
这条最长的大江，把童年梦幻
的名字
处女般隐藏在横断山深邃胸怀，最深的
峡谷。
在憧憬的鳞鳞波光中流淌金沙的河流
金子呢？
让涉入你怀抱的人，像拥有五月阳光一样富足的
金子呢？
金沙江。已经用水看不见的宝藏，正在打开它的
大门。
金沙江。一条将要成为举世大河的
红色河流
已经逼近你的臂膀了。
一条正在庄稼一样拔节的河流，用南岸六支小船
的长度，与你众多窗户中一枚叫做皎平渡的眼睛
沟通大河们所共同的情怀。金沙江。
六只小鸟，是六句锤打了经年的*金箴言
谁能听懂它们相貌平凡的
呓语
谁就将成为流逝的英雄。与丈夫。
皎平渡，过往多年的川盐，染白了高原上空
最高的云朵
和热带雨林中最白的象牙。
皎平渡，依稀罂粟花的声音
从你的伤口上划过，把手伸向远处
象牙一样的皎白。
皎平渡。六只小鸟，
在金沙江的波光上面，飞行了七天
用七天，在横断山分开的两根手指之间
普降
茶的雨水。并且洗涤
那条红色河流身上与你渡口一样众多的
伤痕。
那支南方来的*队。金沙江，
你知道它从你身上跨过之后的全部含义吗？
三万多盏马灯，听见六只小鸟雨水的箴言后
用*金的沙子，用他人无法寻觅的*金的沙子
点亮了马灯的光。并且，把你沉沉的大刀
横在秃鹫想要扑起的翅膀前面。
金沙江。*金的火焰上方，
是至今安祥地栖息在你皎平渡的枝上
的六只小鸟，
和羽毛轻盈的桨。
皎平渡。作为一道关启中国川、滇，还有西藏的
大门
与其它渡口不同的是，你千年的*金长成的篙杆
摆渡过红星的树叶
引领的人们。
沿河谷寻觅的风，在金沙江北岸的沙石洞中
与洞中居住的人
共鸣。
让皮肤贴紧河水上飘浮的沙砾
让手握住把根扎在沙砾中的岩石
让头发与江风向共同的方向一齐倾诉
让身躯和北岸陡峭的山崖一样地站立
让剑在金沙江大拐弯的地方，依旧指向北方
让三万多双眼睛，和北岸的沙石洞一样
把目光瞥向身后的影子
把脚步投向红星的树叶继续飘扬的
前方。
金沙江。那些过江的人，把斗笠的旗帜
插在北岸狮子的头上。并且
用脚步在山崖上踏出大路的绳索
缚住了狮子吼叫的声音。
一枝只结沙石的树枝
长在你北边的臂上。
金沙江。红色的河流，从没有水的河，裸露的河床上
向上流去
向通往平安的一个小镇流去。通安。
通安
红星的树叶，从你的上空飘了过去。
身着丝绸的小船，指向星星们齐整地用头颅瞭望的
北方。
在阳光下面，金沙江
那支红色的河流敏捷的身姿，越过你峡谷深处的
影子的同时，越过了
太阳。
注释：
一九三五年五月三日，中央红*占领皎平渡。中央红*用六只小船，由皎平渡北渡金沙江，至九日共用七天七夜全部渡过金沙江。抢占狮子山隘口，攻克通安，进入四川会理地区。皎平渡，位于云南禄劝县西北，旧时连接川、滇的重要渡口，西藏运出的货物也需在此摆渡。红*渡江指挥部设在金沙江北岸的沙石洞内，毛泽东等人也住在洞内。通安，四川会理最南端的一个场镇，距皎平渡二十四公里。五月五日，中央红*攻占通安。狮子山，距通安十公里。十五
大渡河深邃的峡谷中，凋谢过一朵
来自太平天国的花
在晚清的天空中中翱翔的王
在大渡河边举杯祝贺的王
振动的翅膀，与旷世的奇才终于未能飞越大渡河的
王
石达开。
在女人可以生产希望的地方
在天气里用五月歇息，那些天国的将士
感到了飘渺的平安。
安顺场。一场刀丛中生长了七十二年的恶梦
把激流的剑，磨成了
粼粼水纹。
安顺场。看见大渡河中被光阴磨砺的石头
就会想起那位与它同出一脉的王，那位
把头颅仰向苍天
把脚镣跪进土地的王
在你平安顺利的话语中，浪花一般被岩石的嘴唇
凋谢了。
来自江西的*队，把红星的花朵开放在五月的
涛声里。安顺场
十七朵红星，在小船唯一的黎明中，照亮了
最长的那条小路。
一种季节，想在峡谷深处凋谢所有的花朵
想用生长七十二年的阴影，遮掩黎明
及其可能的光束。
大渡河，有十七朵把理想绽放在天国的花
从你的左臂
从你左臂的细雨中出发
途经刀锋密封的大门，
用平和的心境，作为浪尖上的随波颠簸的
船
抵达你的右臂
抵达你历经过后才能抵达的温暖。大渡河
十七朵花，在最漫长的瞬间
穿越山的阴影
和预言，从你的左臂到了右臂，之后
成为一湾丰腴的桃子。
大渡河。
你见过子弹弥漫的气候里，如此生长与成熟的
桃子了吗？
一棵开满桃花的树，把两枝丰硕的枝，
置身世代相传的河床的两边。大渡河
红色的枝，以箭头的形状在历史中迅速向上
生长。并且
把安顺，作为最好粮食
朝你的上游
朝离天国的距离更近的水面
飞去。
红星的光，从一块叫做石达开的岩石
一块蕴藏天国梦幻的
岩石苔藓的阴影中，太阳一般
裸露出来。
注释：
一九三五年五月二十四日，中央红*先头部队抵达大渡河渡口安顺场。
五月二十五日、二十六日，红*一部十七勇士从安顺场强渡大渡河，占领对岸桃子湾。大渡河，古称沫水，全长909公里。安顺场，位于四川石棉县境内，大渡河渡口。一八六三年五月，传说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因夫人生一儿子全*欢庆三天，而贻误战机，被清*断绝后路，又无法过河，安顺场便成为石达开的覆灭之地。石达开抵达大渡河的时间与中央红*相隔整整七十二年。十七
夹金山。一只在藏语中繁衍冰雪的鸟，折断
雪花的翅膀，以及翅膀上雪花的羽毛
正在构筑民谣们透明的花园
关于神仙，关于神仙结冰的胡须，一夜之间
可以穿透所有石头制成的马匹
和子弹的传说。
来自南方的红星的树叶
已经抵达神纯朴，甚至没有空气的花园。
雪线。作为一条千年的雪莲开放成的哈达
系在群山之王，子弹们无法逾越的
颈上。硝烟散尽，
硝烟随同唯一的空气把所有的颜容
一同散尽。与石头的风一起停留在空气中的
雪花的无名手指
正在触摸已经成为冰雪的声音，重新回到水
的全部声音。谁看见了群山之王，死神
的皇冠。谁看见了
最后一颗燃烧的弹头，成为一滴无形的水。
雪线
作为一头雪豹掠过的影子织成的哈达
只有冰雪中的冰雪，和心脏中的心脏
一样珍贵的南方的船
才能生长出云朵上面，阳光*金的
翅膀。
来自南方的船
用*金中提炼出来的透明，抵挡雪片们狞笑着的
刀刃。那些成为雪花的红色
被雪花覆盖时，最后的一缕温暖
正在贴近那枚树叶，天鹅的
鸣叫。
夹金山。你裸露着白骨的五支手臂，名叫
雪
霾
雾
雹
霰
的五支手臂，正在遭遇一条新鲜的血，淌在
皮肤外面的红色
……
一粒凝固的空气，与一粒停留在空气中的雪
之间，需要用一个大写的人字
独木桥一般架在那里。来自南方面无表情的颜容
把绝顶的武艺，用心横在山巅
把泪，播在传说之中，冰雪孵化的
天鹅身上。
生长在雪山之巅的桥，生长在
雪山之巅透明皇冠中的桥
是迄今为止唯一一种存活在人们想象之中的植物
和用红色鸣叫的
绝世之鸟。
雪豹护理着城堡的影子。在白色的城楼
遍插风缀满咒语的旗帜。
唯一可以攻破城堡的是来自瑞金的稻草们
真实的*金。雪莲花开
雪莲花在藏语清新松柏的枝上，缓缓绽开
雪看见稻草们细微的长矛，击穿
冰飘忽的心脏时
雪莲花绽开的那条哈达了
雪看见那条红色的河流，洞穿城门之后
坐在青色岩石上的红色的树叶了。夹金山
传说中的王
被一九三五年六月十二日这枚红色戒指，连同
高贵的
手指，点化成一枚庞大的
雪花了。
身披花朵的英雄，身披雪的英雄
是山巅上没有下来的英雄
是山巅上最后的山巅。
被冰雪保存过的气息，是最纯的气息
行走在船桅杆珍贵的树上。
距白色一步之遥，就是一丝透明的气息
用青春的声音，过桥的
姿式。以及，把刀刃和雪片置于同一本书
同一页纸
不同的两面。
夹金山。站在你牙齿上望见瑞金的人
把脚印留在了雪花丛中。夹金山
站在你白色神秘的面罩上，望见了北方的人
把英雄，留在了
关于英雄的史诗中间。
来自南方的盐，经历过水的盐。穿过
大雪山的浪尖，随没有空气可以鸣叫的铜号
朝北方走了。
一群只剩下骨头的人
朝北方走了。
夹金山。
梦笔山。
亚克夏山。
仓德山。
打古山。
那些把船从你们身上撑过的南方渔夫，用最好的网
收获天空中飞翔的鱼。并且
用你们至高无上的五只*，装饰
头上，纯金的
五星。
注释：
一九三五年六月十日，中央红*突破芦山、宝兴防线，开始翻越夹金山。六月十四日，中央红*翻越大雪山后与红四方面*在懋功达维会师。六月二十四日，红*先头部队翻越梦笔山。七月初，红一、三*团翻越亚克夏山、仓德山、打古山抵达松潘沙窝。六月二十六日至二十八日，中共中央*治局在懋功两河口召开会议，通过了《关于一、四方面*会合后的战略方针的决定》，指出红*主力应向北进攻，以创建川陕甘苏区根据地。夹金山，又名甲金山，位于宝兴县西北，懋功县以南，理县西南，海拔4114米，属邛崃山脉，俗称“神仙山”梦笔山：位于懋功与卓克基之间，海拔4100米。亚克夏山，位于今红原、黑水交界处，海拔4400米。仓德山，位于黑水县境南，海拔4140米。打古山，位于黑水与松潘交界处，海拔4395米。十八
一片绿得肥硕的叶子，横卧在雪山乳房们神秘的
高原地带。赤身诡秘的女巫
用草茎漂洗时光的女巫
把咒语开放成无法命名的奇诡，在如水的
腹部上，诱惑八月。
端坐在雪山乳房上的黑色秃鹫，又一次
开始打磨弹片的羽毛
八月。一张传说中的绿色魔毯，正在展示
被鲜花覆盖的妖媚肌肤
一朵可以把一个人的目光从中间分开的鲜花
插在女人黑发边缘，梦境凝滞的水中。
用冰雹中央的笑声
收割脚印的女人，用脚印作为食物的女人
从不示人的肌肤，是黑色冰块中生长出来的玉。
唯一的黑色
是远处的牦牛身披的石头。
在诡秘的腹部插满经幡的女人。
红星的树叶
松潘草地的八月，已经生长一些不真实的草和花了
已经没有一株我们可以信赖的大树
和它们远离草地，在天空中任意书写的枝了。
没有树
没有石头
没有鸟，和她在天空中掠过的影子
没有把粮食，从远方的农田中运来的声音的小路。
红星的树叶
在一块绿色铺张的魔毯中央，一枝叫做沼泽的
黑色花朵
开放在骷髅充满空隙的
洞中。
来自南方的蜻蜓，把脆弱的脚歇在黑色的鱼
歇在充满诱惑的花瓣
就要绽开的唯一瞬间。
松潘草地，有一个地方
是脚印可以抵达，而目光却永远无法触及的
貌似芬芳。
红星的树叶
八月的雨把无法预料的寒冷花朵
滴在你纯金的手掌中央。
在自由的牦牛和死去的战马无法涉足的绿色地域
在它们的皮肤，以另一种形式
触摸草地腹部的雨季
用一首歌谣的篝火
制作希望的过程
吸引着来自南方的农民，和他们精心护理
精心收获着的
粮食。源于保护血脉的皮肤，正在成为
一种植物最后的归宿，进入
疲惫的身体，和单纯的爱情。
在水面上，寻找水的人们。在茂盛的水草中
寻找植物的人们
冰雹来了
天空中的冰雹，和骨头中的雪花一齐来了。
谁，在松潘草地无边的沼泽中与女巫共舞
谁白色云朵的帐篷，同雪山一道
养育水域中滑动的影子和它们红色的鳍
可以同时穿越乌云和阳光的物质，是歌谣仅存的
箭头
在乳房丰腴的草丛中，蛇一般穿行。*金铸造的船
把透明的脸颊，珍藏在水草们
无法停泊的码头。从所有能够飞翔的珍禽中
选择一只天鹅红色的鸣叫
作为船，高贵的桅杆，和遍布手掌的
舷
把蛇蜕皮的刀刃，植于草狡黠的心脏中央
水草上面的青稞
水草上面裙裾端庄的青稞，用少女纯洁的
金*腰带，装饰最纯的阳光。
在瞳孔深处点燃的酥油灯，把少女
哈达一样纯洁的手臂
伸进天鹅红色的鸣叫了。
照亮路途的酥油灯，与*金一样锃亮的酥油灯
松潘草地
唯一的温暖，在没有石头的高原地带。
牦牛白色的角，穿行在沼泽妖媚氤氲的眼睛中。
来自南方的稻草
在湿润的草地中央，仙鹤一般孤立的稻草
在阴寒的水，和女巫诡秘的声音，还有
一粒粒敲打着用草绷成的鼓面的阳光中
仙鹤一般孤立的稻草，牦牛
白色的角，是天鹅最后的栖息。
进入松潘潜伏着阳光的草地
从沼泽的白骨中开放的花朵，依然是一片白骨的
沼泽。并且，诱惑自由飘浮的蕊
走出草地的人，是没有了脚印的人
掉进沼泽的白刃，是刀最锋利的反面
黑色的刃。
红星的树叶
在沼泽水银凝滞的镜子中，看见自己的灵*
把肌肤，和八角的帽子留下之后
成为唯一的水稻
绽开芬芳的稻花了吗？
看见天鹅如丝的歌谣，穿过
女巫的耳环，朝北方飞翔的传说了吗？
看见女巫如云的黑发，在你走出草地之后，坍塌在
自己雪山的乳房旁边，开放出的黑色花朵了吗？
一株叫做红*的水稻
谈论饥饿的羽毛之中最后的饥饿，之后
在松潘草地绿色肥硕的叶子中央，乳汁中央
盛产*金的青稞
和藏语骏马的烈烈长鬃中，关于北方的歌谣。
来自南方的*队，朝北方走去的*队
一株瑞金的水稻
可以抵御所有的饥饿和身披饥饿外套的草织的
寒冷。
一株瑞金的水稻，途经松潘草地所有的沼泽
把果实，结在红星的树叶，天鹅般
的鸣叫声中。在高原女巫们诡秘经营的
沼泽中沐浴过的水稻，是真正的
水稻。
注释：
一九三五年八月十八日，红*右路*先头部队开始穿越草地，之后右路*各部相继进入草地，向若尔盖班佑进发。八月二十四日，右路*先头部队走出草地，攻占班佑。一九三五年九月，红*右路*一部由包座南下，再过草地。一九三五年七月、八月，中共中央、中革*委相继在黑水芦花、沙窝，松潘毛尔盖，若尔盖巴西等地召开会议，进一步明确北上创建根据地的两河口会议精神。一九三六年七、八月，红二、四方面*从阿坝出发，穿过松潘草地，继续北上。松潘草地，位于四川省阿坝州北部，为西倾山、岷山、巴颜客拉山之间的山原，纵横六百里，海拔3500米以上，河道迂回摆荡，水流滞缓，叉河、曲流横生，形成大片沼泽，水草盘根错节，结络而成片片草甸，覆于沼泽之上，气候变换无常，人迹罕至。??
二十
一条哈达，用藏区之外宽阔的姿势，
雄鹰银子的翅膀
和长江的水。从光洁完整的卵石演绎而来的长江的水
被红色河流的鹰，渐渐饮尽。
在最后一滴接近石头本质的水中
红星的树叶，看见了梦境深处的，树
把长江最后石头的一滴水，浸进岷山
雪片一样闪光的剑锋。
长江的剑，在功力深厚绵长的*土面前，闭上它
光芒四溢的眼睑，随鳞片翻卷的白龙
走了。
从子弹开始舒展的那个缺口，蜂拥而至的嘶鸣中
属于战争的长鬃，嗅到了青草久违的声音
红星的树叶
在战马的嘶鸣中，体会一种感召
首先，把目光的树
从岷山的高度向北延伸的长鬃
饮进长江源头雪花的酒杯中，最后一滴
千年的佳酿。把根
触进*河。
从一滴水，到另一滴水的全部过程。是棋盘上面
两枚不同肤色的
棋子无法逾越的紧密。
在秋天的下午
在秋天的树下面阅读棋谱的人们
看见红星的树叶，从黑白之间毫无空隙的骨骼之间
伸出鲜亮的手。一阵清晰的松涛
吹响欲睡的古谱。一本流传一万年的棋谱的精髓
在于一口特殊品格的
气。
以两条著名的河流对栾的高手
是一张棋谱不同的两面
被众多的手指，一遍遍类似秋风的阅读。
一枚第一次出场的红色棋子，已经熟读棋盘上
所有的黑白
从河一般飘流着长须的高手，凝聚无穷智慧
的指尖，轻松来回。并且，自由溶合
成为一条河到另一条河的、唯一的
桥。
冰中飞翔过的小鸟，用篷松羽毛的唇
亲吻蓝天。
用红星的唇，亲吻与皮肤相同色彩和年龄
土。
关于自由的最终定义，沿着来自南方的足音
一步步，
临近
把稻草作为种子播撒殆尽的双脚。
领飞的鸟
领飞的红星的树叶
向上行走的红色河流
向北运动的星星，投在地上的红*的
影子
一枝叫做*河的树杈，已经把用土筑就的巢
结成了果实
已经把盛满清水的陶罐，置于阳光下面。
可以通天的无人大道上，
一条天成的*土大道，一条通向家园的*土大道
以无人的坦荡
倾听种子的火苗深入*土的天籁，和雨季的丝竹。
只有在冰中飞翔过的小鸟，才能懂得
一条无人的大道
对于鸟的所有含义。
红*。再走一步，脚下的土和手中的枪就会歌唱了。
红*。走在前面的马，正在收割还要出生的子弹的
草尖。
那位在渭河边上钓鱼的老人，再等三千年
涉水而来的就是身披红袍的*队了
就是用比智慧还要绵长的信心
与你一同垂钓了。姜太公
仙人的眼睛，会看见渭水河中最大的鲤鱼
和最大的功绩。
朝花夕拾。那些被你银子的长髯的鱼线
捆绑成神仙的人，成为一只只排列在岸边的陶罐
再一次等候，你如雨的声音
姜太公
你传说的手，只能接近在岸边缓慢行走的人。
姜太公。
你从未梦见过的一棵大树红星的树叶，从你静坐的
石头上空，划过你不曾涉过的河水。并且
把渭水的长线，抛向东海之中沉沦多年的
象形文字。
一只看清了云朵的天鹅。蓝盈盈的天
是比水还要纯洁的事物，正在硕大的乐器上
鼓舞每一片与云同一家族的羽毛。看见*土上面
唯一青石的
门槛，和*土下面众多白色骨骼重新长成的树
站在白发母亲的声音中央
一同颤抖。天鹅
看见家园的时候
在夕阳照射下看见家园的时候
每一声来自辽远天空的鸣叫都清晰地知道
等待翅膀的
有母亲温暖的双手，以及
父亲额头上的雪花们。
来自温暖的南方，船一样划过寒冷雪域的红星的树叶
与所有的人都可以用同一种语言，叙述的
一棵树
成长的全部过程。
所有树叶的剑，在哪一个季节
悄然来临的黎明，需要一起挥向，另一种
太阳。
红*。从一个白色高原到另一个色彩迥异的高原
从一种火焰四起的高原，到一种可以放眼四海的高原
是一滴血，带有咸味的
桥。
红*。再走一步，脚下的*土，和手中
的枪
就要歌唱了。
注释：
一九三五年九月十八日，红*陕甘支队先头部队进占甘肃岷县哈达铺，跨过长江最后一条支流白龙江，进入大西北。九月二十六日，红*由武山鸳鸯镇北渡渭河。九月二十九日，毛泽东在甘肃静宁界石铺所作《七律·长征》：红*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金沙水拍云崖暧，大渡桥横铁索寒。更喜岷山千里雪，三*过后尽开颜。??二十二
吴起，一个窑洞一样空空的名字
一个连石碑都没有一块在*土上面留下的名字
一个尚在戌边的的名字。
吴起，一支替代你的队伍，
一路征战。把南方的红缨戴在了你名字青铜的
头盔上。
北方亦有水。南方的赤龙，一路吟叫
一路普降
另一种形式的水。一路寻找
在北方，只有龙，才能
在火焰里痛饮
水。在蓝盈盈的天空中盛开的山丹丹
在古时将*骁勇的名字中
盛开的山丹丹，是红星的树叶，飘流了二万五千里的
最后家园。
北方有渊。从南方的浅草中失去浓荫的白马
用长鬃里面缀满的子弹
和刀光剑影的翅膀，成为一匹我们从未见过的
传说中龙马的陶罐。吴起
你看见与太阳一起在深秋之后的深处，绽开的山丹丹
从天上红下来的故事了吗？并且
用所有的红色簇拥那匹透明的龙马
到家的马。
到自家枣树成荫的园子里，用思想散步的龙马。
吴起。
固守了两千年的姓名，如同一只*土的火焰中
正在涅磐的凤凰
万里之遥，抖落你目光中已经辛酸的尘埃。吴起。
吴
旗
不是所有的姓名，都可以用文字镌刻在石碑上的
在汉字的源头，另一种更加抽象的思维
聚集在一枚树叶的上面。
被二万五千个女人簇拥的马灯
依然保持着那一园长势良好的年纪。
用一种叫瑞金的
上好的金子，制成的马灯和火苗，
就是一朵从未相识的山丹丹
开到*土高原的一种意义。
南方精巧的马灯，敛聚所有的光芒之后
用这些从未有过的辉煌
构筑城堡。家园
金色的篱笆和金色的土地，以及盛产金色粮食的
家园。六千名金色肌肤的农民，把嵌在
血液红色河流中间的
子弹，和眼睑后面闪动着寒光的剑影
铸成一把，用整个十二个月的时间，铸成一把
锄。
在北方的红色星辰下面，从事由种子
到收获最简朴的一种劳动。
把马灯置身于窑洞深处，温暖的心中。
把马灯置身家园中央，实实在在的窑洞
里面。
谁见过如此齐整与洁净的土地，坦荡在吴起的
高度。这群来自南方的好手，在路上
已经把丰硕的稻种，演绎成实甸甸的*色小米
并且，看见了
收成
洛河。来自南方的
红星的树叶
长在你毫无杂念的纯洁上，在你的梦境中
作梦。在你的旷世中，完成整个飞翔过程
最后一个，空前的
美丽的姿势。
洛神。中国在守望了你一万年的窑洞的眼睛中
用镰刀和锤子
播下了一粒红星的种子。
支撑天空的是一排挺拔的白杨。支撑白杨的
是一面旗，是被风刮了二万五千里后
依然挺直的笔的
一声呼唤。
用声音支撑天空，用流动过的红色河流拍岸时
鹰无言的姿势，支撑
天空。
中国。从瑞金到吴起，为你穿上草鞋的双手
把草鞋的草
走成*金了。
中国。从瑞金到吴起，为你打好绑腿的双手
把绑带
打成一条红色的绸子，系在洛河的颈上了。
中国。从瑞金到吴起，为你扎好腰带的双手，把腰带
飘成一条最长的红色河流了。
中国。从瑞金到吴起
为你正好八角帽上红色星星的双手
把星星，把红色的星星
用血壮大成升起的太阳了。
中国。从瑞金到吴起
从一种祥瑞的金子，到一位骁勇善战的将*
一条红色河流的卓绝，把所有的生命，注入了
你贫血的心脏。和干燥的皮肤。
在熟悉的人群中散步，在已经用胜利命名的
最后一座山峰下散步。
坚韧的目光，进入窑洞秋天的富足与青松纹丝不动的
静谧之中。作为一只空前睿智的窑洞的眼睛
开始接纳，所有的目光，并且
和中国初升的太阳
可以用手触摸的
东方。
谁可以抵达自己头上的高度。谁
的头颅
已经抵达战争硝烟聚成的头盔之上，真完美的
头盔。
一只鹰无声的矫健，行走在
蓝天的背景深处。
一位纯朴的战士，用南方的方言听见
一颗纯金的子弹，离开枪膛之后，回到
掌心，泉一般涌出汗水的家门时
的那一声
拍打行装上尘埃的火苗时，无言的亲切
招呼。
一位骠悍的战士，用南方的植物听见
影子回到身躯时，阳光成熟的季节中
摊开在路上的手。和两边笔直的
白杨。
一位刚毅的战士，用南方的星星之火听见
红星的树叶，成为一种从未见过的烈火
燃烧时，最崇高的一星，纯粹的
焰。
一位写诗的战士，用南方的民谣听见
南方的耳朵，成为窑洞
成为诗歌之中栖息的鱼，自由进出的
温暖的家园。
有人听见山丹丹的诗歌
穿过心脏和脚印时，雨一般沉思的
唯一清新。
吴起。
吴起。有人听见身后力竭的子弹，如同松散的尘土
在雨滴的手中柔轻地，落在
地上。
以及刀光的影子，生锈后，一片片
花一样凋零时
被风吹走的全部过程。
吴起。中国硕大的双手，从樟树到白杨宽阔的纸上
用一柄镰刀
和一把铁锤的
笔，为你重新命名。并且重新诞生一种最后的红。吴
旗
旗。旗。旗。旗。旗。旗。
旗。旗。旗。旗。旗。旗。
注释：
一九三五年十月十九日，中共中央及红一方面*六千余人到达吴起镇（今陕西吴旗县）。洛河，属渭河支流，位于陕西北部。吴起（？——前381），战国时兵家。??
二十三
一道最优秀的城门，是可以同时盛开
来自南方的三朵红花。
会宁。一簇崭新的青草，一朵红色飘带最红的结
正在装点城楼的树枝上，三只雄鹰中的雄鹰
红色的鸣叫。
来自南方的红星的树叶
来自南方的枪来自南方的刀来自南方的草鞋
来自南方的鸟来自南方的马来自南方的鱼
来自南方的河流
来自南方的钟声……
一道洞开的城门，一道把血管洞开的城门，开始
汇集遍地的*金，和自由的水。开始
用一则现代寓言北方的汉字
铸造最初的星星、太阳、山川、风
和北方真实的
北。
一条叫做一的河流
一条叫做二的河流
一条叫做四的河流
端坐在中国用酒构筑的城楼，成为道地的川了。
中国，一条孕育在伤口中的川
最长的，红色的
川
诞生了。人们至今生活在这条浩大的川红色的鲤鱼中
人们陶瓷的耳朵，用蓝色的绸
海一样蓝色的绸，倾听
遍地的旗帜，火焰
和这条珍藏在钥匙中的
川。
走在前面的人，走在旗帜与火焰前面的人
是领读诗歌的
男子。是清瘦的手指握着诗卷，用钟声
吟诵道路与自由的男子
是红旗的锤子与镰刀的男子
是沐浴红星光芒的
男子。
会宁。是诗歌纯金的钟声抵达的地方
是已经没有没路的地方。
会宁。一面最完美的旗帜，插在
关于所有荣光的词藻砌成的城楼上。
会宁
……
会宁。
铁打的旗帜和自由的川，行走在秋天树叶辉煌的
枝上，行走在狮子睁开的*土的眼睛
和向东燃烧的姿式中。
会宁。
一道最优秀的城门，正在关闭一本诗歌中穿行的书
最后的，红色
封底。
注释：
一九三六年十月九日，红一方面*与红四方面*在会宁会合。一九三六年十月十二日，红一方面*与红二方面*会师会宁。一九三六年十月十日，中共中央、中华苏维埃中央*府，中央革命*事委员会联名发出《为庆祝一、二、四方面*大会合通电》。通电指出：“正当日本帝国主义准备好举行对中国新的大规模的进攻，我有五千余年光荣历史的中华民族，处在空前未有的危急存亡地位的时候，我民族革命战争的先锋队第一、第二、第四三个方面*在甘肃境内会合了。”会宁，位于甘肃省东部，*河支流祖厉河上游。金置西宁县。元入会州，明改会宁县。?
?
龚学敏，1965年5月生于九寨沟。1987年开始发表诗作。1995年春天，沿中央红*长征路线从江西瑞金到陕西延安进行实地考察并创作长诗《长征》。已出版诗集《九寨蓝》《紫禁城》《纸葵》《四川在上》等，以及李商隐诗歌译注《像李商隐一样写诗》。《星星》诗刊主编，四川省作协副主席。
?
长诗
庚子纪事长诗
文工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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